青天大陆,极北和极南的交界之地,有一片天寒山脉。
无数雪山接踵而立,绵绵长长。远远望去,其间仿佛流溢着袅袅颤音。
从未停止的白雪更是给之套上一层神秘薄雾,朦朦胧胧,无法看清。
其中一座山峰雪山,更是头顶苍天,似乎是撑住了这个蓝天。
不论远观近望,这座雪山都是王者一般,气势磅礴,银光灿烂,犹如一条银色天龙横亘天际。
用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来形容此地,再合适不过。
极北之地又称为极寒之地,乃是死境,无人可生存。
常年的大雪纷飞,加之寒冷的温度,对人们来说根本没有生存空间。
巨大的雪花,如同一张张被剪碎的洁白宣纸从天飘落,骇人听闻。
此等场景,哪怕是常年待在北境的人听都未曾听闻,更何况是见了。
突然平静无波的雪山上,一阵猛烈寒风刮过,整片山上寒林随之瑟瑟而动。
一整片白雪铺就的雪林微微起伏,极其壮观。
本就冰冷彻骨的温度,又下降了许多,连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寒树也微微颤抖起来。
这对天寒山脉来说只是冰山一角罢了,气候的变化向来是阴晴不定的。
眼前是一个由白色铸就的世界,只有白色,也只能有白色。
但凡事总有例外,没有例外反而是最大的例外。
这句话是老酒鬼经常挂在嘴边的话,如果真的没有例外,那我又是什么。
例外嘛,总是与众不同的。哪怕不显赫,也总得是个不合群的。
同样,所以例外总是格外的刺眼,异常的刺眼。
乞讨要饭的乞丐堆里,一个衣着鲜丽的富贵公子。
糜烂不堪的妓女群中,一个守身如玉的美丽女子。
他们总是不合群的,也是被这个环境所排斥的。
顾晚风站起神来,他穿着一袭青衫,显得异常的显眼。
虽说这件青衫并不奢华,甚至还有点破旧,因为上面满是补丁。可毕竟是青衫,是青色,不是白色。
他身上的青色仿佛是这个世界中除了白色以外唯一的颜色。当然,如果他的头发也是青色的话,那就更完美了。
只可惜,他的头发乌黑靓丽,哪怕一丝的青色都没有。就这样,十分随意的散落在背后,纹丝不动。
白色、青色以及黑色,组成了这个世界的颜色,除此之外再无其他。
要知道,屋内的一切早已经被冰雪覆盖。唯一例外的就是那张低矮床了,那是顾晚风每天睡觉的床。这张床和顾晚风一样,都是例外,全体上下都透着青绿色。床体是由离青木构造而成,床褥床榻都是青色,也是天地间最美的颜色。
顾晚风很喜欢青色,就如同他很喜欢剑一样。
同理,他很喜欢剑,就如同他很喜欢青色一样。
但要问他更喜欢哪个,他不会回答。
因为这是个无聊的问题。
从窗户的缝隙看向窗外,看着那片片巨大的雪花,顾晚风的脸色平静无波,安静而又平和。
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,纷纷扬扬。随着风越吹越猛,雪越下越密,雪花也越来越大,像织成了一面白网。
任何人面对如此场景,你问他是什么感想,他只会说一个字——冷。
如果还要他说一个字,那才是美。
美一定是在冷的后面,只有当人舒适了才会考虑除自身外的其他。已经冷的说不出话来了,谁还有心思去欣赏那美景。
就像是火山喷发一样,谁都知道那一刻非常美,可谁又敢驻足欣赏呢?还不是转头就跑,生怕晚上一秒性命不保。
当然,这种极冷的情况下,却有人早已经习惯,顾晚风就已经习惯。而这种美,看多了也就不美了。
唯一可惜的是,这屋外的雪和骤降的温度再冷,都不如顾晚风的心冷。
他知道,老酒鬼可能回不来了。
但他却则只能站在这里,望着窗外的雪,静静的看,静静的等。
他还记得,一天前老酒鬼站在他的身前,若无其事的跟他对话。
还是那一身破烂衣衫,佝偻着老腰,左手拿酒壶,右手执赤剑。
离不开酒,也离不开剑。
这身穿着他看了整整十五年,因为顾晚风的记忆只有十五年,两岁之前他还没开始记事。
两人站在风雪中,寒风萧瑟,冷冽孤寂。
一人体型消瘦,像个柔弱书生。一人背脊佝偻,像个年迈老人。
顾晚风语气平淡道:“你会死的。”
老酒鬼笑了笑,洒然道:“这世上何人不死?”
顾晚风问道:“你真不怕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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