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情刚正之人,骨子里都会有一些坚定不移的恪守。
也就是:固执。
比如傅燮,作为敢在朝堂中喊出“斩司徒,天下乃安”这种话语的直臣,对华雄直接被授命为一县之令,就觉得有悖于法度。
所以呢,当华雄前来冀县太守府接受诏令时,就被直言不讳的嫌弃了。
“你便是华雄华狩元?”
面对华雄拱手拜见的时候,傅燮用这句话拉开了序章,然后不管华雄愿不愿意听,就开始滔滔不绝。
“我在前来此地前,途中经过长安时和皇甫将军见了一面,曾经聊起了你。虽然我不否认你之前军中的功绩,但也同样对你没有什么好感。无论是你在美阳时,不顾大敌当前和董仲颖结怨,还是如今在武山趁乱收纳流民,隐匿人口!”
“之前,耿刺史曾征募你入伍,你以受学为由拒绝;如今朝廷征辟,从未担任过郡中从事、对政务没有施政经验的你却来上任。由此可见,你也是个热衷于功名之人!”
“还有,既然你来上任了,就要对朝廷尽忠职守。若是作出不法之事,或者施政不称职,我绝对不会看在夏司马或者盖元固的情面上,对你姑息!”
额........
先是鄙夷,再来个警告,这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吗?
华雄心中愤愤然。
他知道自己被天子刘宏幸进,违背了朝廷升迁制度,肯定会被人诟病。但是他想不到,声望甚隆、素有贤名的傅燮竟然也会诟病于自己。
说白了,不就是因为自己出身卑微吗?
若是换成累世簪缨的后辈子弟,有自己这些年的军功,外放个县令谁敢说话!
再说了,有本事就去驳回天子的决定啊,来跟我耍什么威风!
所以呢,他等傅燮说完了以后,就昂起脑袋,与同样身高八尺的上官对视,再次拱手问道,“敢问太守,方才之言,可容下官分辨几句否?”
嗯?
身为后辈和下官,被上官耳提面授几句的时候,不应该执礼称是,谦虚受教吗?
傅燮那张本来就很严肃的脸,更加不渝。
不过,他倒也不是不让人说话的人。
盯着华雄眼睛好一会儿,看到对方丝毫没有退缩,才吐出了一个字:“说!”
“诺。”
华雄朗声而应,也开始了滔滔不绝。
“其一,与董将军结怨,是因为郭汜侮辱我师夏先生!身为弟子,我只射杀他战马,已经是手下留情!”
“其二,凉州战乱,百姓饥寒,无所依靠,饿死者无数。我我与夏先生收容他们开垦田亩,让他们活命,为何就变成隐匿逃户?难道我要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在坞堡前,还是将粮秣与他们分食,再一起饿死?”
“其三,耿刺史征募入伍,我推辞掉,不过是学了盖太守志不同而道不合而已!应朝廷之诏,是得天子隆恩,当忠贞效死而已!何来热衷功名之说?”
“其四,我虽出身粗鄙,也是没有施政的履历。然而,我另一位先生曾担任过县令,政绩口碑皆佳。恰好他是西县人士,我若是有不懂之处,早晚请教便是,绝对不会有太守所说的玩忽职守之事发生!”
得勒,这是直接针尖对麦芒了。
傅燮也为之气结,鼻息都重了好多,半晌才愤然骂了句,“好个牙尖嘴利的竖子!”
旋即,却是一下子笑出声音来,眼神也变得很和善的看着华雄,轻声问道,“阎敬修如今身体可还好?”
嗯?
先骂人再叙旧,这是什么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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