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得到些什么,必然会付出些什么。
王国这位西凉大名士,在加入叛军后,迎来许多叛军首领私下的善意。但当需要一只出头鸟的时候,他也成为当仁不让的人。
进攻冀县的临时首领,他被众人异口同声给选定了。
效率之高,连他想说句拒绝或许谦虚的话,都没有开口的机会。
唉,无法更改,索性就积极面对吧!
王国一咬牙,便自称为“合众将军”,带着叛军往冀县而去。
其实被韩遂那上万骑围困住的冀县,也没有什么好攻打的。城墙上就几百兵卒,都不够洒满城墙。一直围着不攻,不过是等着王国过来背上骂名罢了。
傅燮此刻就站在城墙上,看着城外乌泱泱的叛军,脸上不悲不喜。
心中有了死志的他,也没有发动城内青壮协助守城,反而让各级都伯和屯长传达了一声命令:想活命的兵卒,可以回家了,他傅燮不会罪责。
他不想让这些人无谓送死。
只是他也低估了郡兵们的倔强。
他们之中,除了几十个一脸惭愧的走到傅燮面前,深深躬身拜别;剩下的两百余人,都握紧的手中的缳首刀和长矛。
这一幕,也让傅燮眼眶微微湿润。
仗义每多屠狗辈!
汉室四百年的荣光和不屈的脊梁,是由这些籍籍无名、生而卑微的人儿,给撑起起来的!
虽然史书往往会很吝啬,不给他们留下半点笔墨!
“唉~~~~”
深沉而又长长的一记叹息。
傅燮将脑袋昂起,看去晴空万里的苍穹,努力将眼中的色彩给掩饰起来。然后给兵卒们拱手以示敬意,便步下了城墙。
一言不发,却胜却千言万语。
在城墙下的华雄,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傅燮,便迎了上去拱手作礼,“太守,下官已经准备就绪,将近日暮时分便突围回西县。太守还有什么事情,要交代下官的吗?”
“也没有什么了。”
傅燮微微摇了摇头,看着眼前这位西凉后起之秀,殷殷叮嘱,“西县的地形虽然险要、易守难攻,但你兵力不多,切不可掉以轻心,一定要坚守到朝廷派兵讨叛的那天。”
“诺。”
华雄恭声应下来。
迟疑了下,还是小声说到,“雄一定会将别成安全的带回西县。嗯,太守,时间还算充裕,要不你给他冠礼了吧?”
别成,是傅干的小字。
他年纪才十三,傅燮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冠礼赐表字。
傅燮听完,脚步微微停顿了下,便继续大步向前。
一直等他那高大的背影,转入太守府的时候,才将声音传来,“狩元,未时过后,汝若是有空,便劳烦过来观礼吧。”
未时刚到,华雄便到了。
食俸两千石的郡守给儿子冠礼的场面,比乡下黔首还要冷清,除了担任大宾的郡主薄杨会,观礼的嘉宾仅华雄一个人。
仪式也走得十分简陋,傅燮勉励几句话就给出了表字。
大宾杨会一脸戚容,磕磕碰碰说出了一句祝词,就凝噎了嗓子,再也说不下去。
年少的傅干,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不停的从脸庞上滑落,跌落冰凉的地板上。恭恭敬敬的叩首,接受了父辈的勉励:表字彦材。
《尔雅》有云:“美士为彦。”
看得出来,傅燮是希望自己的儿子,以后能恪守士人的气节,做国之梓材。
不到一刻钟,仪式就结束了。
却让华雄觉得十分的漫长。
犹如胸膛上被压了一座大山,喘不过气来。
毕竟这场冠礼,等于是在见证傅燮父子的生离,也是死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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