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江南一觉睡到日上三竿,天光大亮的时候翻了个身子,觉得耀眼的厉害,这才起了身,揉了揉眼,又甩了甩脑袋,原本迷糊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,一夜的瓮尽杯干不知道喝了多少,背着剑匣往下面走的时候,瞧到那两位守阁老人依旧下着棋,看了一小会,一子未落,又瞧着棋盘满满当当的样子,估摸着是一把都没下完,果然是打发时间的上好良药。
徐江南微微一笑,又是往书架旁过去,看了眼有些狼藉的场面,皱了皱眉,将散乱的酒坛扶好,落在地上的典籍他不知道原本的摆放位置,也就随意找个空挡放好,至于早之前看的那本凌剑录,却是不知所踪,他也想不起来昨夜搁在何处,也没心思再看,用剑匣抵着身子,双手抱着头看着房梁,发着呆,演绎着一次泼天的浪费,别人想进还不能进,他倒好,原本也是心心恋想着剑阁,到了之后,反倒是没了兴趣,像个游手好闲的人儿一样。
双眼散漫的发了半天呆,有点像接受不了的自暴自弃,那边两位守阁人官至中场,下的愈发缓慢,大半柱香之后才落一子,估计又是鏖战,直到卫月送了饭食,徐江南这才回过神,吃了东西,不过期间一直没有说话,卫月喋喋不休的说了些许昨天佳节时分卫城发生的一些有趣见闻,徐江南兴致不高,时不时笑一下应付过去,而卫月显然也能察觉到,然后声音便小了下去,再然后,便也是安静的看着徐江南吃东西,挑了半天才挑出来要说的事,连一半都没说到便死于沉默。
等他吃饭之后,亦然安静的收拾东西,离开的时候柔声丢下一句,明日我再过来。
而徐江南则是像一根木头一样提着酒,倚靠着墙壁,一只脚弯曲的坐在角落,仰着头看着房梁,似乎是上面才是各类典卷经籍的所在之处。
而守阁人那边棋局似乎僵住了之后,郑白宜想着落子,而崔衡天却是转头看了眼渐次垂落的夕阳,窗户不大,正正巧巧就装一夕阳。昏黄的光线透了进来,崔衡天莫名说道:“若是这都接受不了,那你还是早点离去,免得丢人现眼。老夫却也瞧不上你。”
徐江南微微侧过头,从鼻孔里传出一声讥笑,不知道在笑自己,还是在笑崔衡天的喝凉水不塞牙缝。
斟酌了良久的郑白宜轻轻一笑,磨磨蹭蹭之下,总算是落了一子,继而也不转头的笑道:“老夫曾听过关于你爹的事,不过算很早之前的时候,算是趣闻吧,也不知是真是假,总觉得有些意思。你要听么?”
徐江南默不作声,也不转头,像个木头人。
郑白宜轻轻一笑,姑且是当徐江南应了下来,平静说道:“这事还是老夫从卫秦这小子嘴里听来的,说当年你爹入行伍,在行伍里并不被待见,比你现在的处境可要差多了,在那些大头兵手上碰壁就算了,还常常受到同僚的打压挤兑,不过这也是应该的,军中资历太浅,骤逢高位,眼红是一部分,更多的是对于他能力的怀疑。
当时西夏有名将军叫谢安城,听说用兵也是一绝,同样也看不起你爹,不过好在章规制度在那里,倒没太过分,不过说你爹第一次去参赏军机要事的时候,去的早,入营早,却无人给他指明将军营的所在,更不要说带路过去,后来瞧见有人披着披风腰间配着剑,自称愚弟上前问路,若是问到其他人还好,偏偏这人就是谢安城,要论资历,你爹太浅,要论军功,在当时你爹也隔了好几座山。
谢安城自然也能看出来你爹是谁,当下非但没有带着过去,而是在偏将的眼下,说了一副楹联,着一品衣,镇凉州郡,狂生无礼,怎能称愚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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